征服与遁逃-朱光潜喜剧美学思想初论

时间:2020-10-07 15:00:17 哲学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征服与遁逃-朱光潜喜剧美学思想初论

征服与遁逃——朱光潜喜剧美学思想初论 本世纪初至30年代,注重人的研究,尤其是注重人的心理研究一直是中国现代喜剧美学思想史上的主导倾向。这种倾向,始自王国维,成熟于朱光潜。后者作为这一学术径路的集大成者,其实际影响无论在当时还是在今天都是很大的。
多年来,朱光潜在悲剧理论方面的建树,学术界几乎尽人皆知;但是他对中国喜剧理论的贡献,却往往被人们所忽视。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有鉴于此,我们今天有理由去重视对于朱光潜喜剧美学思想的梳理和研究。

喜剧的美感本质论
朱光潜实际上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切入喜剧美学领域的。他的喜剧观最初比较集中地体现在《文艺心理学》一书的第17章——《笑与喜剧》当中。该章曾作为单篇论文在国内发表,被认为是中国戏剧理论史上的“第一篇重要的喜剧理论文章”①。文章首次向国内学人比较全面、准确地评价了柏拉图、亚里斯多德、霍布士、康德、叔本华、柏格森、斯宾塞、立普斯和弗洛伊德等人的喜剧学说。在比较诸家学说同异短长的过程中,朱光潜建立了自己的喜剧理论基础——喜剧的美感本质论。
在《文艺心理学》中,朱光潜对伊斯特曼(Max Eastman)的学说给予了更多的好评。他认为:伊斯特曼的“笑为快乐的表现说”是“和常识相符合的”,而且“可以补救霍布士和柏格森两说的欠缺”;“至于他和杜嘉、萨利诸人所共同主张的‘游戏说’,也可以包涵‘自由说’而却可以免去‘自由说’的弱点,在近代各家学说之中可以说是最合理的”2。伊斯特曼1922年曾写有著名的《诙谐意识》一书。他在麦独孤的本能定义基础上,将“诙谐”(Humour)看作是人的一种本能。朱光潜显然同意这个看法。于是,他在《文艺心理学》当中借伊斯特曼之口指出:人们总是竭精殚虑地去追求世事的恰如人意,到世事尽不如人意的时候,人们则会本能地说“好,我就在失意事中寻乐趣罢!”(1卷,第469页)。到后来写作《诗论》的时候,朱光潜干脆把“谐趣”理解为人类的一种“最原始的普遍的美感活动”(3卷,第27页)。从人类的这种本能的诙谐出发,朱光潜对喜剧的“游戏”性质给予了高度的重视。
朱光潜批评柏格森的喜剧学说,说它的错误之一就在没有顾及到笑的游戏性质;他对喜剧性讽刺和讥嘲的界定是“以游戏的口吻进改正的警告”(1卷,第476页);他甚至将这种游戏性当作区分喜剧性和非喜剧性讥刺的界碑,认为后者既然“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因而也就算不上喜剧性的艺术(3卷,第29页);他对“谐趣”(Sense of Humour)的定义性解释是:“以游戏态度,把人事和物态的丑拙鄙陋和乖讹当作一种有趣的意象去欣赏”;他甚至断言:“凡是游戏都带有谐趣,凡是谐趣也都带有游戏”(3卷,第27页)。可见,“游戏”在朱光潜喜剧观中已经占据了中心的位置,被赋予了一种本体性的意义。朱光潜之所以如此青睐“游戏”,同他的“形象直觉”理论有关。按照他的理解,美感经验既然建立在形象直觉的基础上,就必然要净化实用目的,并和现实保持一定的距离。喜剧既然以丑为对象,这一点对于喜剧来说,意义也就尤其重要。
在朱光潜的理论体系中,喜剧的主要对象有三:一是“容貌的丑拙”,二是“品格的亏缺”,三是“人事的乖讹”。而不管是其中哪一种,在现实生活中,都会引起人们的伦理性或实用性反应,造成某种痛感,从而对人产生某种压迫或限制,使人们在有限和缺失当中感到不自由。而人类的天性却要求能够自由地活动,这也正是生命的本质。一方面是现实生活的缺失、有限和不自由,另一方面人类又要追求圆满、无限和自由。那么,靠什么去调整其间的矛盾呢?朱光潜的回答是:靠“游戏的态度”。在朱光潜看来,游戏和幻想一样具有一种特殊的弥补功能,即它可以“拿意造世界来弥补现实世界的缺陷”(1卷,第376页)。在这个“意造世界”中,人的伦理感和现实感被消解,人获得了他渴望得到的自由。当人们把笑的实用目的丢开的时候,他们面对失意的事情才能做到“一笑置之”,才能把人事和物态的丑拙、鄙陋和乖讹当作一种有趣的意象去欣赏,从而将痛感化为快感,“在丑中见出美,在失意中见出安慰,在哀怨中见出欢欣”(3卷,第30页),并最终使“嬉笑和诙谐的情感成为一种真正的美感”(1卷,第470页)。在这里,朱光潜实际上已经将本能的欢乐表现说、游戏说、自由说以及弗洛伊德的“移除压抑”说有机地融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