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政治以伦理化解释

时间:2020-10-06 13:49:17 政治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给政治以伦理化解释

儒家思想是建构伦理政治的思想。这一思想由早期儒家奠定方向,其中,孔孟贡献最大。孔子为伦理政治的理论建构打了桩、奠了基。但是,他所提供的观念与见解,还需要解释。整全地看,伦理政治还只限于“为政以德”的笼统叙述上。分别地看,伦理一端的根据问题尚欠说明,以致伦理功能的显现流于结果化(即以结果证其有效,但原因隐而不彰);政治一端还囿于对礼制权威的重建,新的权力观与利益分配机制尚得进一步推敲。作为处在伦理政治理论预制者起点上的孔子,他也只能以这种概观的形式表达自己的政治文化理念。但下延及孟子,则非得以对孔子的突破,才能推进孔子事业。突破口有三:整全的、伦理的、政治的。孟子以伦理致思率其先,将政治融于其中,从而给政治以伦理化解释,鲜明地凸现出伦理政治中伦理的地位与作用。孟子之采取这一进路,使其显出与孔子周全地处理与政治关系不同,显得清峻伟岸,是时代氛围使然。一方面,从孟子所据的战国时代的历史氛围而言,“天下无道”的状况进一步加剧,政治的治理已成为一时难以达到的目标。因而,从心性内在用功以校正人心,显得更为基础和根本。这使孟子从孔子的内(心)外(礼)兼治的立场退却,转而为以内(心性)治外(政治)的思路。另一方面,孟子时代的思想氛围也有了很大变化,诸子蜂起,思想流派的彼此攻讦相当厉害,思想资源的良性互借已不可能。在孟子,一者务必践杨墨、斥无君无父之论,以确保儒家立于宗法根基之上的伦理政治论说;二者务必驳告子,以求为外在的政治治理寻求更可靠的伦理基础;三者还必须拒斥法家的功利化立场和农家的返朴主张,从而确认儒家的以义统利和社会分工合作主张。这促使孟子采取了以心性一智慧统纳政治的思维进路。如论者指出的,“孔子整个是圆形,孟子整个是方形。……他所以如此,就因为他要反显一个主体,他要把尽物力的时代风气压下去。这里有一个破裂的对反。此时,若不作乡愿,便不可随便讲圆和。”(牟宗三:历史哲学),学生书局1988年版,第120页。)孟子以良心说人、以性善论政,用心性之善为中介打通伦理与政治关隘,从而,成功地凸显了孔子所述伦理政治的崇高一面。

(一)心性之学:将人的抉择安置于可靠的伦理基石上

人是复杂的存在。除开其生理意义层面对人活动的先天限制,而使其具有不可克服的动物性以外,人还受一系列社会条件的影响与支配。现代社会科学揭示,人在社会集群中生活。作为单独的个体,他有自己不同于他人的个性、心理、爱好、志趣、经历、出身背景。同时,作为合群的人,他的言行抉择,又受社会经济、政治、文化、教育等因素的影响。在这种种因素的交互作用中,人要始终保持其智性和善心,成为一个高尚的人,是不太容易的。因而现代道德哲学在颂扬人的优秀品性之时,存在哲学却揭示了“他人就是地狱”①的可怕情形。以致于人们都同意,人,“一半是上帝,一半是魔鬼”。可以说,人的这种现代处境,不过是其古典格局演化的结果而已。但是,对人的这种现代结论。孟子一定会大不以为然。确实,人有其局限(如因“放心’而引起的蒙蔽与错失),但根性上的善却可以将之校正、收拾,使人的行动始终围绕善的主轴而展开。

孟子的这种见解,有其认定的有力根据:人都有一颗活泼泼的良心,这颗良心是其为善抑恶的根据所在。“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孟子·公引、丑上》。下引《孟子》只注篇名),颗不忍人之心,是一颗在伦理的行为抉择之极端情形下,都必然地、无条件发挥作用的善心。对此,孟子有一情景性极强的解释。他讲,“所以谓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侧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干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由是观之,无恻隐之心,非人也”(同上)。这一解释透露出孟子对“不忍人之心”的三种规定性:其一,“不忍人之心”是先天具有的。因此,它一方面是人人都拥有的,而不是部分人,尤其是部分优异人士所拥有的;另一方面,它是人的一种本质规定性,是划分入与非人的界域与标准。其二,“不忍入之心”是非功利的。一者它与个人的情感反应、心理安适广恶其声”)无关;二者它与结交更多的社会关系(“内交于孺子之父母”)无关;三者它与获得普遍的赞誉也无关(“誉于乡党朋友”)。因此,它是纯粹的伦理之善。其三,“不忍人之心”是一颗在面临非此即彼、非善即恶的危机处境中,人的行为抉择所必然受其支配的良善之心。只要一处此境、一触此情,它就会发动起来。而无需入的苦思冥想,也无需人的艰辛求索、反复比较。由此可见,人之为善,是一种先天规定性所注定了的。每一个人出生下来,就具有了这种伦理善的“种子”(孟子所谓“端”)。对此,孟子沿着两条线索继续论证,首先确认善心人皆有之,人皆有之善心又表现为四种伦理善的形式,“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钎我也,我固有之也”(《告子上》)。其次,在确认“人皆有之”肋先验性存在基础上,再将善的源起与扩展归诸于“我”,使“不忍人之心”的外在显现与功能拓展得到进一步的必然性确证,“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四端也,尤其有四体也,有是四端而自谓不能者,自贼者也;……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若火之始燃,泉之始达。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苟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公孙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