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游戏:既参与又对抗-儿童文学欣赏的游戏特质再探

时间:2022-05-09 20:10:27 文学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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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游戏:既参与又对抗-儿童文学欣赏的游戏特质再探


  论文关键词:儿童 文学欣赏 游戏特质 儿童游戏 游戏精神

  论文摘要:儿童文学欣赏是欣赏主体的一次游戏活动。在这场游戏中,儿童读者一方面表现出比成人更为积极忘我的参与;另一方面,又表现出一种并非有意的对抗和反叛,既有在阅读中的被唤醒、全情体验和发现的乐趣,又有对现实世界的逃离和对文本意义的逃离。这种在“玩”与“顽”的生命历程中释放和投射自己的能量,从而获得精神的成长,正是儿童文学游戏性欣赏的内在特质。

19世纪下半叶以来,儿童游戏及游戏精神成为学界倍受关注的话题,人们分别从生物学、心、学和等角度来探讨游戏的内涵以及它对于人类的意义,进而得出共识:无论是对人类种族,还是对个体生命发展,游戏都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正如沛西·能所言,游戏精神,这个“不可捉摸,巧于规避的幽灵,它的影响可以在最难预料到的一些生活角落里找到。’,川也就是说,游戏精神已成为一种保有和提升人性的重要手段普遍弥漫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儿童文学欣赏,是儿童成长期内重要的精神活动,它以对快乐、幻想、自由原则的实践,理所当然地汇入到儿童游戏活动当中,深刻地打上了游戏精神的烙印。

游戏,就是儿童的“玩”与“顽”。班马在《前思想》中说,这种“玩”与“顽”的深层机制,就是“由生命冲动带来心理能量的释放形式,也是由生长目的带来心理能量的投射形式”,其实质即“一种追求‘能’和‘力’的性质”。受这段论述的启发,我们不妨把儿童文学欣赏的游戏过程看成是一个充满张力的圆,这是一个既有向心力又有扩张力的不断运动着的圆,其动力就来源于儿童的生命需求和生长目的。这个圆对内的向心力就是儿童积极投入,以“玩”的心态参与到整个文学欣赏的过程中,在能量的释放中尽享快乐;而这个圆向外的扩张力则是儿童在文学欣赏的这个自足的世界里,以“顽”的心态显示出对成人意志不自觉的对抗,在能量的投射中尽享自由。这个既参与又对抗的动态心理过程,就是儿童游戏性的文学欣赏过程。

  一、玩:在参与中体验快乐

游戏之所以吸引儿童并成为他们的一种本质存在状态,是因为游戏可以带给人莫大的快乐。这种通过假想而与日常生活相隔离的活动,“由存在于其中的魅力标准以及它们提供的愉快来加以最好的评判”(柏拉图语)。儿童文学所铺展开来的美妙世界是儿童向往的巨型游乐园。当儿童被它吸引,文学的缪斯之神就会向儿童展开笑看,牵着他们的手轻松愉快地步人这美妙的游戏空间。

与成人比较起来,儿童在阅读和欣赏中更易投人。希利斯·米勒在《文学死了吗?》当中宣称,要想正确地阅读,得使自己成为孩子。因为成人是“去神秘化”的阅读,儿童则是“天真的阅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儿童主客不辨、物我不分的心理特征使他们在这一游戏过程中,“把外部世界呈于自己的主观创作之中,并将外部世界不断加以生命化,加以改变。这一过程表明儿童强烈的‘参与’愿望。”这种“天真”的“参与”,正是儿童游戏心性的突出特征。

读儿歌、听故事与做游戏一样,是)L童天生的需求。富有游戏精神的童诗和童话首先可以唤醒潜藏在少儿童先天结构中的缪斯才能,使他们参与到读和听的游戏中来。随着对儿童了解的加深,人们逐渐认识到,童年的初始状态绝不是一块“白板”,而是携带着丰富的文化内容,其中包括由种族遗传而得的对文学的感知能力。我们观察到,幼儿在诵读富有鲜明节奏和韵律的儿歌时,往往手舞足蹈,以身体合拍的方式参与其中。正如加登纳所说:“一个听和听故事的儿童,他是用自己的身体在听的。他也许人迷地、倾心地在听;他也许摇晃着身体,或进行着、保持节拍地在听;或者,这两种心态交替着出现。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他对这种艺术对象的反应都是一种身体的反应,这种反应也许弥漫着身体感觉。,.这里对身体的强调,也说明儿童身体内部的确潜藏着某种与文学应和的因素。“玲珑塔,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杭浦帝·当浦帝坐墙头,杭浦帝·当浦帝跌了个大跟头……”,这些诗歌利用音韵规则妙趣横生的组合,形成强烈的节奏和韵律,恰与儿童内在的节奏需求相应和,有效地激活和唤醒儿童在方面的本能和天性,成为JL童一遍又一遍快乐诵读的游戏。所以,儿童与童诗的碎然相遇,使儿童走上了一条自发且不自觉地“发掘自身先天资源的”道路—“这就是游戏”困。这一游戏激活和唤醒了他们内心的渴求,规范和整理了他们混沌的感受,满足了他们自身“机体部、感官部或中枢部的快感或美感的欲望”,于是,令人愉快的美感便悄然降临了。

同样,童话一问一答的形式、不断重复的句式结构、押韵和俗语等的运用也具有这种对儿童语言感知能力的唤醒功能。例如,民间故事《小红帽》中化装成祖母的狼和小红帽之间的对话就充分体现了这些特点。便于讲述的口语化特征契合了儿童的语言感知结构,唤起了他们对语言的感知能力。“这些作品的语言,往往体现着母亲的慈祥与安详;同样也有适度的幽默与夸张,这是被发自内心的喜爱所激发起来的玩笑心态,它十分合乎儿童渴求游戏的心理。儿童之所以一遍遍地读诗和听故事,就在于他们想再次体验这种心理需求获得满足时的愉悦。

除“唤醒”外,儿童文学欣赏的游戏性参与特质更表现在“体验”方面。科妮·赫特的实验研究表明:游戏与探究不同,探究由刺激控制,与客体结成的关系是“这个东西有什么用”,而游戏则由活动者自己控制,结成的关系特征是“我能拿它做什么”。这实际上回答了游戏使儿童快乐的根本原因。在“我能拿它做什么”的心理驱动下,亲身体验成为游戏活动的重要特征。

儿童接近文学作品,可以说是从游戏心理出发,试图在文本中做一番角色游戏的体验。心理学认为,体验是大脑皮层从抑制到兴奋的过程。儿童阅读欣赏文学的心理过程正是如此。带着巨大的好奇心和对语言、故事的渴求,儿童的想象迅速地绵延波动起来,在儿童身上似乎有一种轻松进人角色获得假定性的内在天性,“他们最能忘记自己,又最能驱使自己任意幻化成各种角色。”在阅读中,“我”走进作品,化身为作品中的各种角色,去了解各种现实生活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事实,并参与各种打开眼界的探险。文学阅读打开了自我的种种可能性,儿童原本狭小的生活范围通过故事在深度和广度上极度地扩展开去,他们在各种参与体验中渐人快乐的“佳境”:他们随着冰心的目光去感受自然,跟着西顿的足迹去认识动物,和匹诺曹一起在大海里寻找爸爸,和爱丽丝一起在兔子洞里不断地坠落,与皮皮和卡尔松一起恶作剧,和孙悟空一起上天人地……与此同时,他们还在角色的内心活动中进行各种丰富多样的情感体验:对夏洛的孤独感同身受,为汤姆·索亚的荣耀兴奋欢呼,与陈森森一起为妈妈的离去啼嘘不已……角色体验不仅仅可以打开眼界,丰富情感,其更深层次的内涵在于儿童在体验中积聚起来的心理能量随着故事的展开和结束而获得了释放。这种由生理的快感转化为精神的愉悦,正是游戏与艺术能够给人带来的共同的心理感受。

游戏性参与的乐趣最终还体现为一种“发现”的快乐。在游戏中,儿童总是企图把他的内部世界和外部世界联系起来,“他把情境的细节纳人到自己的考虑之中,而且开始把自己和别人区别开来。也就是说,游戏具有认识世界和发现自我的重要价值。皮亚杰从认知的角度研究游戏,认为游戏即儿童将新的事物和经验同化进已有的思维图式中。而埃里克森则从心理发展的角度,认为游戏是自我的重要机能之一,它可以帮助自我对社会因素和自然因素进行协调和整合。同样的道理,儿童文学的游戏性欣赏也可以让儿童在全力参与中认识世界和发现自我,从而获得一种更高层面的快乐。

刘绪源在《儿童的三大母题》中对儿童文学文本类型作了分析,提出与传统的母爱型儿童文学作品不同,“现代的‘父爱型’作品融人了‘儿童自己的眼光’,在创作中悄悄实现着母题的转换,让儿童在形象的冲撞与情感的波涌中‘主动地发现现实。’这类作品如《夏洛的网》、《礼物》、《我的妈妈是精灵》等,它们不避现实生活的黑暗和苦难,把丧失、离去、死亡等沉重的人生课题摆在小读者面前,让他们直接面对和体验,使他们在角色扮演和情感体验的过程中对现实有一种潜移默化的认知。表面看来,这种体验似乎远离了游戏参与的快感,但它通过“体验环境”和“审视自我”实现了小读者审美情感的深化和升华,所以是审美即游戏性参与的较高境界。

另外,阅读一些荒诞和讽刺类的作品也会让儿童获得一种“发现”的快感。比如:在敏·奇豪生的吹牛世界里,儿童看到自己那幼稚的思维、不成熟的设想以及编织的梦境竟然全部出现,在欣喜的阅读中,他们自信地铺展自己的心灵,在强烈的认同感中宣泄平时倍受压抑的委屈;而由穿新装的皇帝愚蠢行为的对照,他们又欣喜地发现自己在智力上的优势,由此体验到一种积极的自我情感;在阅读《豆寇镇的居民和强盗》时会从旁观的角度肯定自我,从内心产生一种自我的优越感而发出会心的笑。在这里,儿童文学文本为儿童提供了一个类似游戏中的“模型情境”,它为游戏主体的“精神外伤经验提供了展示与治愈场,也提供了更新的条件,它不仅使儿童体验到自我表现的快乐,而且有助于儿童掌握应付复杂生活的能力,从而使他们极大地肯定和张扬自己,使自我认同充满了希望。”

综上所述,儿童在文学欣赏的游戏活动中是绝对意义的主体,无论是被唤醒,亲身体验,还是发现现实和自我,都体现了这一主体的全情参与和回应。俄国文学批评家尼。瓦·舍尔古诺夫曾描述过小孩子读书的情景:他“双颊发烧,两耳发红,全神贯注——目不旁视,耳不旁听”。这样专注忘我的参与和陶醉恐怕是成人所不能及的。在儿童文学文本为儿童创设的这个“游戏岛”上,儿童尽情张开幻想的翅膀,使自己的心灵和精神自由活泼地翱翔,进而获得无尽的快乐。这就是游戏——“玩”的意义。

  二、顽:在对抗中获得自由

新精神分析学派和认知发展学派的游戏理论认为,游戏是主体在生物性与社会性、主体与客体、个人与环境之间寻求适应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的产物。的确,儿童的生存环境一方面是他认识得很肤浅的、无力改变的世界,另一方面是由成人意志和兴趣所组成的社会世界。他们的情感和愿望势必受到诸如知识经验、社会观念、现实规范等理性因素的制约。所以,童年期也是一个充满压抑感和焦虑感的时期。因此,通过规则下的对抗来张扬个体的力量和自由也就成为游戏精神的重要内涵。

自由,是游戏的灵魂。埃里克森说,自由在何处止步或被限定,游戏便在哪里终结。胡伊青加则认为,“只有当心灵的激流冲破了宇宙的绝对控制的时候,游戏才成为可能”。儿童进行文学的阅读和欣赏也是为了追寻自由的一次狂欢。从某种程度上说,摆脱现实的压抑和束缚,步人自由自在的想象王国正是儿童文学欣赏的根本目的。正是这样的目的,使儿童文学欣赏的过程不知不觉地附着上了“顽”,即对抗的性质。

这种对抗在JL童文学欣赏中首先体现为逃离成人意志主宰的现实世界,进人幻想王国。幻想是游戏的重要特征,也是人们在理论上将艺术与游戏相联结的关键要素。弗洛伊德认为,艺术是富于想象的创作,正如白日梦一样,是童年游戏的继续与替代。也就是说,在实际生活的紧迫中,创造幻想世界的快慰和享受幻想世界的情趣,正是艺术与游戏抗衡与超越现实的方式。儿童文学世界为儿童敞开了一个与日常生活相隔离的区域,在现实生活中扮演被动者、依赖者的儿童,在这里既找到了藏身之处,也找到了自由驰骋的天地。在儿童文学这一充满游戏精神的世界里,儿童成了规则的制定者和主宰者,他们不再被动地去聆听成人的教诲而是主动体验属于自己的活动,不再仰视成人秩序的权威而是去实现自己自由生命的梦想。在这里,他们可以逃避被教化的命运,保持自身的完整,避免成人价值观、世界观的渗透,获得自身生命力的宣泄。虽然这是短暂的狂欢和一时的愉悦,但在这一过程中,儿童被压抑的愿望在心中的郁积都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以顽童为母题的儿童文学作品往往是儿童阅读欣赏的首选,可能正是因为这些文本流露的与成人世界的对抗意识暗合了儿童解构权威的潜在。汤姆·索亚对沉闷的教会学校的蔑视,哈克贝利·费恩对所谓“良心”的背叛,彼得·潘以拒绝长大来抗拒成人规则的侵蚀,皮皮、卡尔松顽皮捣蛋以各种不为成人所喜欢的缺点来对抗成人世界的规范……在这些充满淋漓尽致对抗意识的顽童世界里,儿童远离了在现实中不得不屈从的成人规范,建立起属于自己的自由的游戏王国,并“在意外的认同中获得了审美的狂喜。

而新近兴起的幻想小说以其对现实的巨大超越成为儿童文学作家的新宠、儿童读者的至爱。正是在与权力的对抗意识的积聚中,导致了幻想小说中现实与幻想两个世界间自由穿越的发生。同时,文本中弥漫着对成人为主导的主流意识形态的消解,也在培养和孕育一种新的精神主体。《哈利·波特》之所以能在读图时代创造热销奇迹,某种程度上就在于其中对“麻瓜”世界(也即成人世界)的嘲讽和反叛,对“魔法”(也就是玩)的精心刻画和张扬,为儿童读者甚至是成人读者提供了一个利用狂野的想象逃离现实压抑世界的方舟。而中国的幻想小说也“以儿童或儿童式人物的‘追寻’游戏为核心,通过对权力意味下的婚姻、学校、自然、、童年以及死亡的游戏性重构,使游戏参与者在游戏对抗中体现对自由、爱以及智慧人生的追求。”对于儿童读者而言,这样的作品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作为游戏参与者所拥有的对抗权利。

其次,这种对抗还表现在儿童阅读时对文本“意义”的逃离。在很多成人看来,阅读欣赏文学的主要目的就是获取主题、寓意或是教义,因此他们会把所有的儿童故事当作寓言来读,并在教学中询问小学生:“作者的寓意或目的何在?”这种功利色彩较浓的阅读实际违背了儿童文学欣赏的游戏规则。诚然,游戏经常被成人用来承担某种的目的,但是吸引儿童投人游戏的是它的内在价值(即快乐),而非外在价值(即成人的功利化教育)。游戏是一种非功利的活动,是手段超过了目的的活动,儿童参与游戏的兴趣指向是过程而非结果。如果说文学作品是一个个意象组合的话,那么成人更重视意象的“意”,而儿童读者则更专注于意象的“象”。对儿童来说,文本本身的重复、押韵、俗语以及情节和形象等往往是除了价值观指向之外更加迷人的东西。所以在儿童的阅读欣赏当中,他会对音韵节奏充满了迷恋,而不去关注诗歌的意义理解;他会对情节和幻想世界充满了迷恋,而不去思考作者的主观用意。举例来说,他可能更关注那个在拔萝卜过程中最终出场的小老鼠,而不是“团结起来力量大”的生硬主题;他会被鸟与树的深切情谊深深打动,而不一定能说得出“信守承诺”的成人化意蕴。

纽曼认为区分游戏和工作的是三个指标,即内部控制、内部真实、内部动机,强调自为性和自由性。真正进人欣赏状态的儿童正是想象自由,情感激越,在自为的游戏空间里体验快乐、感受自由的状态。此时成人的外部干预如果过强,比如一味强调懂得某个道理,并进行理性的分析和的解剖,那么儿童在阅读欣赏游戏中的自主体验将会下降,阅读的兴趣将会消失,此时游戏可能会异化为非游戏,最终导致儿童逃离阅读。

众所周知,在儿童的世界里,也存在一些成人本位的作品,一些教训意味十足的作品,一些与儿童价值观与情感愿望发生抵触的作品,它们被称为“限制性文本”。面对这样的文本,儿童更表现出一种本能意义上的逃离。加拿大儿童文学理论家佩里·诺德曼提出要让儿童把抵抗作为一种阅读策略,学会“反读文本”,即学会远离文本操控的策略,抽离其中的成人意识形态假设,“在生命叙事和虚构文本所提供的广泛范围内的主体位置中去了解,去选择,而不是让某个特定的主体位置强加于自己的头上。他们可能会丧失浸淫于文本世界的乐趣,但得到了构建自我的权力,他们因此会获得更大的乐趣。”显然,这样的阅读欣赏可以冲击和改变人们头脑中已成定势的“现实观念”和“世界图景”,获得一种更深层意义上的自由。

关于儿童文学游戏性欣赏的这种“顽”即对抗的特性,我们还需将界分外担忧的“灰色童谣”现象也纳人到我们的论述中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哭。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包?我去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弦,赶快跑,轰隆一声学校炸没了。”类似“灰色童谣”迅速的原因一方面来自创作的缺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它们满足了儿童宣泄不满的需求。虽然其中关于暴力和性的思想内涵不利于儿童的身心健康,但是这些童谣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孩子们在不和谐完美的师生关系中、在过重学习压力之下产生的一种烦恼。从游戏的角度看,儿童吟唱此类歌谣的心态其实就是一种对成人权威约束暂时性的逃避和对抗,在不满宣泄后去体味一种短暂的心灵快乐和自由。其实游戏有时并不是一种行动方式,而是一种“自由的心向”和“主体性态度”。朱自强教授说:“对中国的童年生态产生根本性影响的不是以电视为中心的媒介,而是以升学考试为中心的功利主义的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游戏成为儿童对抗压力的有效措施。也许,该指责和反思的并不是儿童吟唱歌谣的游戏心理,而是我们依然不够完善的教育制度。

需要说明的是,儿童在文学欣赏中表现出来的这种对抗绝非主动的挑战,而是承受压力后被迫的应付手段,属于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是一种消极的反抗,但这种消极的反抗也是儿童读者的主体性发挥。“顽者非劣,而正是儿童精神和少年状态的重要表现特征”。在参与到文学欣赏这一游戏活动的过程当中,儿童既以自己的主动性、创造性生动活泼地体现出主体的特征,也以独立性甚至是叛逆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主体的特征。从某种程度上说,游戏,是投向无趣人生的智慧之矛。儿童文学作家陈丹燕曾以十分欣赏的口吻谈到少L童的反抗:它“会激发成人世界的反省,这种反抗和反省,是成人世界最清新的力量,人类因为它们而努力向善。更为重要的是,儿童通过对抗在游戏中获得的解放感和自由感,并不仅止于逃避现实或从现实束缚中挣脱出来的解放和自由,而是进一步朝向自身的“人性”的解放和自由。这也许也是游戏——“顽”的意义。

  三、和思考

儿童的文学欣赏同成人一样,也是欣赏主体的一次盛大的精神盛宴。但作为一个特殊的接受群体,他们在将作品的“势能”转化为“动能”的过程中,又显现出比成人更为强烈的游戏性特征。这主要是因为儿童是“我游故我在”的生存主体,他们势必将这种保有人性之真纯、寻觅快乐和自由的游戏精神携带至儿童文学的欣赏活动中,一方面表现出比成人更为积极忘我的参与,另一方面又体现出一种并非有意的对抗和反叛,在“玩”与“顽”的生命历程中释放和投射自己的心理能量,从而获得精神的成长。儿童文学欣赏的这种浓厚的游戏特质也进一步引发了我们如下的思考:

思考之一:从游戏一词的东西方语义比较中,可看出人们曾不约而同地给它赋予“无意义”、“无价值”等贬义,但伴随着人类在自我解放道路上的探索,游戏逐渐具备了崭新的内涵。从席勒开始,“人同美只应是游戏,人只应同美游戏”就已振聋发馈。这一观点之后,幼教之父福禄贝尔把游戏看作是万善之源;杜威把它看作是儿童优良的个性品质;迈克尔·默里惊叹游戏“称得上是西方新方向的里程”,是人性可望走向复归之途;伽达默尔说,“游戏是一种存在的给出和继续”……的确,游戏表达了童年的生命,儿童只有在游戏中才能获得最丰满的存在和最高度的自由。站在这样的哲学高度审视儿童文学欣赏的游戏特质,我们可以获得这样的认识:儿童的游戏性欣赏实乃儿童天然诗性性质的延续,正是这种游戏性的欣赏才能避免使他们过早地变得现实、理性甚至偏枯、异化,避免使他们的生命和谐在现实的压力下荡然无存。所以,成人理应悉心守护儿童这颗原装的阅读童心,守护这条由游戏通往的道路。

思考之二:康德认为游戏的特性是主体发挥生命力影响客体,其发生必须具备两个方面的条件:一是客体具有无目的合目的性的形式,二是主体处于自由状态。也就是说,游戏状态的形成离不开主客体二者平衡谐和的关系。儿童文学欣赏中的客体自然是儿童文学文本。这就提醒儿童文学作家一定要创作出“无目的合目的性形式”的作品,寻求儿童文学文本结构与少年儿童读者期待视野的融合,创作出淡化作品的意义指向,用语浅近通俗,不是强调作品的庙堂性而是强调作品的广场性、狂欢性,留给读者一个个较大阐释空间的作品。只有具备这种游戏精神的作品才能与儿童的接受心理相契合,也才能使儿童成为一个真正的游戏主体,在阅读欣赏中发挥自己的主动性、独立性和创造性。

思考之三:游戏的目的之一在于“争得人类生活的自由”,但游戏也有极强的内部规则,主体只有自觉自愿地遵循规则才能使游戏顺利进行。儿童文学欣赏的游戏规则同样凝聚着最精炼的社会形态,包括秩序性、性、时间性和标准型等等。在儿童文学的欣赏过程中,成人的参与也必须遵循这样的规则。遵循规则并不是指一味地顺应和迎合儿童心理,无论是亲子共读,还是教师的文学阅读,怎样在遵循游戏规则的基础上有效进行,则成为新的论题等待着我们作进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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