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新世纪的《三国演义》研究

时间:2020-10-13 11:30:43 文学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面向新世纪的《三国演义》研究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三国演义》取得了长足进展,成为古代小说研究领域成绩最为显著的分支之一。短短二十一年(1980—2000)间,大陆公开出版《三国演义》研究专著、专书(含论文集)大约100余部,相当于此前三十年的二十倍;发表研究文章1600余篇,相当于此前三十年的十倍多。从总体上看,研究的广度和深度都大大超过了以往任何时期,在一系列上提出了许多新的见解,取得了若干新的突破。基本情况,可参见拙作《八十年代以来〈三国演义〉研究综述》一文(载《稗海新航――第三届大连明清小说国际会议论文集》,春风文艺出版社)。

在二十一世纪开始的时候,如何把握《三国演义》研究的方向,如何在新的世纪把研究提高到新的水平,这是值得每一个研究者认真思考的问题。这里就值得重视的几个问题略述己见,以就教于学术界同行。

一、新的突破必须以版本研究的深化为基础

读书必先明版本,这是学术研究的常识。要全面、系统地研究一部作品,弄清其版本源流乃是必不可少的基础。对于研究者整体而言,如果缺乏正确的版本知识,研究的性、准确性、完整性就会受到局限。举一个典型的例子:一些人常常用“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句话来概括《三国演义》的主题,罗贯中的思想;其实,这只是一种顺口的、省事的说法,虽然方便,却并不准确。首先,此说的基础是毛本《三国》开头的第一句:“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明代的各种版本却根本没有这句话,不能随意用它来表述罗贯中的创作意图。其次,在罗贯中的心目中,“分”与“合”并不具有同等地位。尽管作品表现了东汉末年由“合”到“分”的过程,但这只是全书的发端,是对既定的客观史实的叙述;这种“分”并不反映作者的愿望,恰恰相反,作者对这一段“分”的历史是痛心疾首的。作者倾注笔墨重点描写的,倒是由“分”到“合”的艰难进程,是各路英雄豪杰为重新统一而艰苦奋斗的丰功伟绩。由此可见,如果要全面把握作品的思想内涵,就必须了解不同版本的区别;要从总体上提高研究的水平,就必须打好版本研究这个基础。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人们对《三国演义》版本的研究是比较粗浅的。一些学者虽然知道《演义》的重要版本除了清代康熙年间以来流行的毛纶、毛宗岗评改本(简称“毛本”)之外,尚有明代的嘉靖元年(1522)刊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简称“嘉靖本”)等多种版本,但基本上都接受了郑振铎先生在其名作《三国志演义的演化》中的论断:“这许多刊本必定是都出于一个来源,都是以嘉靖本为底本的。”①由此形成这样几点普遍的误解:(1)嘉靖本《三国志通俗演义》是最接近罗贯中原作的版本,或者就是罗氏原作;(2)《三国演义》只有由嘉靖本派生的一个版本系统;(3)在众多的《三国》版本中,最值得重视的只有嘉靖本和毛本。因此,在很长一个时期里,各种文学史、小说史论述《三国演义》时,一般都主要针对毛本,附带提及嘉靖本,而对《三国志传》、“李卓吾评本”等其他明代刊本几乎不屑一提。这种状况,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三国演义》研究的总体水平不高。

八十年代初期,人们开始重视对嘉靖本的研究;不过,对《三国》版本源流的基本认识,仍大致与以前相同。因此,尽管这一时期初步打开了研究的局面,但尚未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从八十年代中期起,特别是1987年1月中国《三国演义》学会举行《三国演义》版本讨论会以后,有关专家对《三国》版本的源流演变的认识大大深化,提出了一系列具有重要价值的新观点:(1)《三国演义》的各种明代刊本并非“都是以嘉靖本为底本”,诸本《三国志传》是自成体系的;(2)从版本演变的角度来看,诸本《三国志传》的祖本比较接近罗贯中的原作,甚至有可能就是罗氏原作(当然,不同的志传本的刻印者可能都有所改动),而嘉靖本则是一个经过较多修改加工,同时又颇有错讹脱漏的版本;(3)从版本形态的角度来看,《三国演义》的版本可以分为三个系统:一是《三国志传》系统,二是《三国志通俗演义》系统,三是毛本《三国志演义》系统②。按照这些观点,既然嘉靖本并非“最接近罗贯中原作的版本”,更不是“罗贯中原作”,那么,根据它和其中的小字注来考证《三国演义》的成书年代便是靠不住的。这些见解,大大开拓了人们的视野,冲击了旧的思维模式,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整个《三国》研究的发展,并在某些问题上有所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