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赋》与儒家文学观

时间:2021-04-14 13:24:59 文化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文赋》与儒家文学观

  [摘要]陆机从小就“伏膺儒术,非礼不动”,但《文赋》中蕴含的传统儒家文学观却一直处在一种被遮蔽的状态。这种情况之所以出现,是学界附会玄学时代潮流、片面理解儒家文学观的结果所致。

  [关键词]《文赋》;儒家文学观;玄学思潮;诗性精神

  一

  《文赋》的最后一段文字是专门用来论述文章社会功效的。其文日:

  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栽而为津。俯贻则于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于将坠,宣风声于不泯。

  “文武”指的是周文王和周武王。两人是周朝的开国君主。儒家及历代的执政者把他们奉作圣人。《中庸》载:“仲尼祖述尧舜,xx文武。”《论语·子张篇》载:“卫公孙朝问于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至于“风声”的含义,《毛诗序》作了如下阐发:“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诫,故曰风。”文章可以经世致用。化成天下。《文赋》结尾这段话与传统儒家文献一脉相承,充满了鲜明的实践理性精神。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学界一直不敢正视这段话。有论者认为:“赋尾讲了几句‘伊兹文之为用’,只不过曲终奏雅,和他的创作论没有必然的联系。”还有论者主观臆断:《文赋》不是一气呵成,结尾是后来缀补上的。进而又有论者把对儒家文论观念的这种偏见加于《文赋》全文,得出很多似是而非的结论。比如,刘大杰先生就认为:“他(陆机)完全离开儒家伦理观念的束缚,从纯文学观念出发,提出了很多可贵的观点。”牟世金先生也说过:“陆机的《文赋》。正是抛开了六艺而力主‘缘情’。在《文赋》中,‘德行’、‘礼仪’一套儒家教义确是被彻底摒除了。”郭预衡先生主编的文学史也认为:“《文赋》的最大特点。是摆脱了儒家诗教精神的束缚,更注重文学本体的研究。”李顺刚先生在《关于六朝文论“言不尽意”的苦闷和解脱》一文中更是认为:“在《典论,论文》里,为文经世的倾向较为明显。至陆机一变,文学由此脱尽了与儒家文学观的关系。”《文赋》作为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第一篇系统考察文学创作的专篇论文,它详尽论述了文学创作整个过程,提出了“诗缘情而绮靡”的理论命题,细致探讨了文学创作灵感问题。几位先生看到了《文赋》对于文学创作内部规律进行探讨的突出贡献,这是值得肯定的:但论定它“摆脱了儒家诗教精神”,“脱尽了与儒家文学观的关系”。这恐怕是与事实格格不入的。

  二

  陆机,出生于三国鼎立后期的东吴。与魏晋炽盛的玄学风气相比,吴国学风偏于保守,仍以恪守汉代儒学为其思想特征。陆机的祖先多以经明行修著称于世。据《三国志·吴书·陆绩传》载,他的曾祖陆康“少悖孝悌,勤修操行”,叔祖辈的陆绩“幼敦《诗》、《书》,长玩《礼》、《易》”,二人皆为当世名儒。在家学渊源的熏陶下,陆机从小就受到儒家思想学说的洗礼,《晋书·陆机传》载:“陆机字士衡,吴郡人也。祖逊,吴丞相。父抗,吴大司马。机身长七尺,其声如钟,少有异才,文章冠世,伏膺儒术,非礼不动。”东吴被西晋吞并之后,陆机来到洛阳谋官。德行是否符合儒家礼法规范成了他择友的一个主要标准。《晋书·张华传》载:“华学业优博,辞藻温丽,朗赡多通,图纬方伎之书莫不详览。少自修谨,造次必以礼度……初,陆机兄弟志气高爽,自以吴之名家。初人洛,不推中国人士。见华而如旧,钦华德范,如师资之礼焉。”张华正是凭借其高尚的德行赢得了陆氏兄弟的尊重。一旦遇到不拘礼法的名士,陆机则深感厌恶。《世说新语·简傲篇》中载:“陆士衡初人洛,咨张公所宜诣,刘道真是其一。陆机往,刘尚在哀制中,性奢酒,礼毕,初无他言,惟问:‘东吴有长柄葫芦,卿得种来否?’陆兄弟殊失望,乃悔往。”刘道真在哀制之中,仍然嗜酒无度,以儒家礼法作为行为规范的陆机对此自然看不惯,他对玄学中人那种“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洒脱行为颇感失望。后来,西晋爆发了“八王之乱”,陆机没有超然隐退,仍然怀着兼济天下的鸿愿。《晋书·陆机传》载:“时中国多难,顾荣、戴若思等成劝机还吴,机负其才望,而志匡世难,故不从。”由此,我们不难看出陆机深厚的`儒学思想根基和刚健有为的淑世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