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与当代史家的修养理论

时间:2020-11-08 13:17:52 历史学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中国古代与当代史家的修养理论

  中国是一个非常重视修史的国家,两千多年来,名家辈出,名著亦是蔚为大观,下面是小编搜集整理的一相关论文范文,欢迎阅读查看。

  如何成为良史?良史应具备哪些修养?这是古今学者热烈探讨的理论和话题。作者对古代史家与现代学者关于史家之修养理论进行了论述,不妥之处,恳请方家批评指正。

  一、孔子的“书法不隐”与 左丘明的“君举必书”

  秉笔直书是中国史学家的一大优良传统,较早将其作为史家修养理论的提出,当属孔子和左丘明。公元前 548 年,晋国国君晋灵公为执政大夫赵盾所杀。史官董狐记载了“赵盾弑其君”一事并同赵盾发生了辨论。孔子评价此事时说:“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隐。”赞扬了董狐坚持如实记事的原则。可见,孔子已将秉笔直书作为古代良史的修养之一而倍加赞赏。

  史学家坚持直书的佳话在《左传》中亦多有记载。例如,“夏,(鲁庄)公如齐观社,非礼也。曹刿谏曰:不可。夫礼,所以整民也。故会以训上下之则、制财用之节,朝以正班爵之义、师长幼之序,征伐以讨其不然。诸侯有王,王有巡守,以大习之。非是,君不举矣,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左传·庄公二十三年》)曹刿认为,国君无论做什么事,史官都必须记载下来;史官记载的时候,一定要按记载的原则去记,即合乎“书法”,如果不合“书法”地记载下来,则后人看什么呢?

  无论孔子所谓“书法不隐”,还是左氏所谓“君举必书”,其实质是提出了史家修养的要求,即秉笔直书。所谓“董狐精神”“、南、董之志”,成为中国古代史学家秉笔直书之修养理论的先声,故先秦至秦汉成为中国古代史家修养理论的产生时期。

  二、刘知几的“史才三长”说

  真正系统、完整地论述史家修养理论的是唐代史学评论家刘知几。刘知几在《史通》中对史家应具备的素质和条件的论述散见于《核才》、《鉴识》、《辨职》、《杂述》、《杂说》等篇,而《旧唐书》列传第五十二《刘子玄传》载曰:

  礼部尚书郑惟忠尝问子玄曰:“自古已来,文士多而史才少,何也?”对曰:“史才须有三长,世无其人,故史才少也。三长,谓才也,学也,识也。夫有学而无才,亦犹有良田百顷、黄金满 ,而使愚者营生,终不能致于货殖者矣。如有才而无学,亦犹思兼匠石,巧若公输,而家无 楠斧斤,终不果成其宫室者矣。犹须好是正直,善恶必书,使骄主贼臣,所以知惧,此则为虎傅翼,善无可加,所向无敌者矣。脱苟非其才,不可叨居史任。自 古已来,能应斯目者,罕见其人。”时人以为知言。

  刘知几明确指出,只有具备才、学、识“三长”的人,方可成为“史才”.可以说,刘知几提出的“史学三长”说是他的史家修养论的核心,也是他提出的史家修养的最高标准。然而殊为可惜者,刘氏并没有具体、详细阐述才、学、识的内涵,使后来学者对此问题的研究产生了较大的分歧。作者认为,史才,是指收集考订、编排史料和文章表达的能力,叙事载言和行文运笔的技巧,以及运用体例和编次内容的方法。史学,是指具有渊博的历史知识,主要包括社会知识、自然知识和文献知识。史识,是指对历史发展、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是非曲直的观察、鉴别和判断的能力,即器局;以及秉笔直书、忠于史实的无畏精神和高尚品质,即胆识。至于三者的关系和重要性,刘知几则明确指出“:史之为务,厥途有三焉。‘彰善贬恶,不避强御’为上,其次则‘编次勒成,郁为不朽',而’高才博学,名重一时‘,仅其下耳。”

  可见他以直书实录为史识之首要,既不忽视见解、观点,又强调以“史识”统率“史才”、“史学”.刘知几提出的“史才三长”说是一个整体的史学理论范畴,第一次系统、完整地把史家修养问题提到了自觉的理论认识高度,对促进史家自身修养和史学进步都有积极的作用,在中国史学批评史上有重要的理论价值。故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成为中国古代史家修养理论的形成时期。

  三、曾巩“明”、“道”、“智”、“文”的要求与揭傒斯“以心术为本”的原则

  宋元时期是中国古代史家修养理论的发展时期。自刘知几提出“才、学、识”三长说作为衡量史家修养的基本条件,后来史学家从各个方面不断阐发,提出自己的主张,从而丰富了中国古代良史的理论。宋代曾巩在《南齐书目录序》中也提出了“良史”的标准:

  古之所谓良史者,其明必足以周万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难知之意,其文必足以发难显之情,然后其任可得而称也。

  曾巩对史家提出了“明”、“道”、“智”、“文”四个方面的修养,认为着史的目的是“将以是非得失兴坏理乱之故而为法戒”,故必得良史,而后能传于久远。其中“周万事之理”“、通难知之意”属于史家“识力”的范围,指明白事理、辨别是非、预见未来的能力,而“周”与“通”也是要求史家有会通古今的器局。

  “适天下之用”则是强调史学的社会作用和史家的为史之意,“发难显之情”是指史家文辞修养。从理论上讲,这是良史理论的进一步深入。但在具体运用上,他批评司马迁“蔽害天下之圣法,是非颠倒而采摭谬乱”,“……盖圣贤之高致,迁固有不能纯达其情,而见之于后者矣,故不得而与之也。迁之得失如此,况其他邪?”这反映了他所提标准的不切实际,悬之过高,反而使这种标准失去了实践上的价值。

  此后,元代揭 斯又提出修史用人“以心术为本”的原则。

  他说“:有学问文章,知史事而心术不正者,不可与。用人之道,又当以心术为本也。”但何为正,何为不正,其标准又是什么?

  揭 斯没有说明。可见,其将“心术”作为史家修养理论的提出,有不足之处,还有待作进一步的阐发。

  显然,曾巩提出的“明”、“道”、“智”、“文”四个方面的史家要求,带有明显的思想局限性;揭 斯提出的修史用人“以心术为本”的原则也有其不足之处。尽管如此,这些学说的提出,无疑充实、丰富了中国古代史家修养的理论。

  四、胡应麟之“公心”、“直笔”二善说与章学诚之“史德”、“心术”说

  明清时期是中国古代史家修养理论的终结时期。这一时期中国又涌现出大批优秀的史学评论家,而胡应麟、章学诚对史家修养理论的阐发极具开创性、总结性。

  明代史学家胡应麟说:“才、学、识三长,足尽史乎?未也。有公心焉、直笔焉。五者兼之,仲尼是也。董狐、南史,制作亡征,维公与直,庶几尽矣。秦汉而下,三长不乏,二善靡闻。”

  以董狐、南史、左丘明、司马迁与班固、陈寿、沈约、裴子野等人为正反两方面代表,突出强调了公心、直笔的重要性。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史家心术与直笔的关系问题,认为公心和直笔相辅相成,不可分割,但二者并不能完全相符合,它们之间还存在着区别。“直则公,公则直,胡以别也,而或有不尽符焉。张汤、杜周之酷,附见他传,公矣,而笔不能无曲也。裴松(之)、沈璞之文,相讦一时,直矣,而心不能无私也。”(同上)胡应麟认为司马迁有公心,所记亦非失实,但却有曲笔之嫌。那么,如何才能真正做到“直则公,公则直”呢?胡应麟特别强调了一个“尽”字,指出“:夫直有未尽,则心虽公犹私也;公有未尽,则笔虽直犹曲也。”(同上)这就是说,必须完全依公心以运直笔,并完全以直笔应公心,才能达到公直统一,主观动机与客观效果完全一致的目的。胡应麟所讲的直笔,就是要求史家必须有是事而如是书,不得曲笔,哪怕是并非失实之曲笔。那么,公心,或者说心术的标准又是什么呢?胡应麟指出,此“非以万人之衷为一人之衷不可也”(同上)。可见,公心乃是指众人之心,是指社会之公是公非,并非专指着述者一己之心术是非。

  当然,胡应麟所讲的“公心”,在其主观本质上还是指封建统治阶级的整体利益而言,绝不能和我们今天所讲的公心相提并论,这是由其史学思想的封建性根本原则决定的。虽然如此“,二善论”的加入,无疑是对刘知几史家“三长论”的重要补充和发展。

  清代着名史学家章学诚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提出“史德”和“心术”论。章学诚在《文史通义》中提出:“欲为良史者,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也。”“、夫《骚》与《史》,千古之至文也;其文之所以至者,皆抗怀于三代之英,而经纬乎天人之际者也。”他把屈原的.《离骚》和司马迁的《史记》并称,是以其“经纬乎天人之际”的“良史”标准。刘知几提倡“史识”,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直笔”和“实录”,而章学诚说:

  “能具史识者,必知史德”,指出史德是史识要求中需特别强调的内核。显然,这个标准不以文、史不同相区分,而是从“德”的角度要求史家之修养。章学诚说:“德者何?谓着书者之心术也。”

  因此,史家之“心术”成为了其“史德”论的核心。由“史德”而论“心术”,这是章学诚在史家修养理论上的重要贡献。他说“:所患夫心术者,谓其有君子之心而所养未底于粹也;夫有君子之心而所养未粹,大贤以下所不能免也,此而犹患于心术,自非夫子之《春秋》不足以当也。以此责人,不亦难乎?是亦不然也。盖欲为良史者,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也。尽其天而不益以人,虽未能至,苟允知之,亦足以称着书者之心术矣。”(同上)章学诚首先肯定“心术”应特别值得重视,但又强调史家即使有“君子之心”,而其自身修养却很难达到至纯至粹的境界,这是“大贤以下所不能免的”.那么,如何成为一个具有“心术”的“良史”呢?章学诚认为良史“当慎辨于天人之际,尽其天而不益以人”.“天”即指历史的客观性,“人”则为史家的主观性,就是要充分尊重客观历史,而不要以史家的主观好恶去影响这种历史客观性的反映。章学诚举出南朝沈约撰《宋书》之阴恶,北朝魏收撰《魏书》之矫诬,以为例证。沈约撰《宋书》不敢秉笔直书,对刘裕自立而杀晋恭帝等事讳莫如深,却对高门士族极尽吹捧阿谀之能事,不实之辞充斥其书。魏收更是无耻,以修史作为感恩报怨的手段,竟自称:“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举之则使上天,按之当使入地。”

  完全按自己的好恶来决定人物的弃取和褒贬,《魏书》一时被斥为“秽史”.章学诚并不认为在历史撰述中可以完全排除史家主体意识的作用,但认为史家应该具有这种自觉的认识并努力去实践,才能称得上有良好的“着书者之心术”.胡应麟之“公心”、“直笔”二善说和章学诚之“史德”、“心术”说是对中国古代史家修养理论的发展、完善,对中国史学理论的贡献极为重大。

  五、瞿林东先生的“史家之职责”说与彭忠德先生的“史胆与史责”说

  当代学者在对古代史家修养理论的研究中,也作了许多发掘和补充,其中影响较大的有瞿林东先生的“史家之职责”说[7]和彭忠德先生的“史胆与史责”说[8].瞿林东认为,董狐、齐太史、南史氏所表现出来的“书法不隐”的勇气,一个重要的驱动力就是维护当时的君臣之礼和社会秩序。孔子修《春秋》亦如此,司马迁作《史记》更是司马父子社会责任的直接体现。后来司马迁用“述往事,思来者”这几个字深沉地表达出他对历史、社会的责任感。司马光撰《资治通鉴》是希望它能得到最高统治者的重视,“以清闲之燕,时赐省览,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嘉善矜恶,取是舍非,足以懋稽古之盛德,跻无前之至治,俾四海群生,咸蒙其福!”这反映了司马光崇高的历史责任感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彭忠德则更为明炼地提出了“史胆与史责”说,史胆即指史学家的胆量,强调敢于直书;史责即指史学家的历史责任感和社会责任感,强调经世致用。他认为梁人刘勰在《文史雕龙·史传》中就已专门论及史家的责任心:“史之为任,乃弥纶一代,负海内之责,而赢是非之尤,秉笔荷担,莫此为劳。”明人李贽认为史胆在史家诸修养中占有重要地位:“空有其才而无其胆,则有所怯而不敢。”这些史学家的言行足以说明良史是必须具备史胆和史责的。刘知几和章学诚因历史时代和个人条件的限制未能提出这二项,而当代学者彭忠德明炼地提出“史胆与史识”说,这无疑是对古代史家修养理论的重要补充,丰富了中国的史学理论,具有非常重要的史学意义。

  参考文献

  [1]刘 .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2]刘知几。史通[M].上海:上海古籍,2008.

  [3]曾巩。曾巩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4.

  [4]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M].北京:中华书局,1958.

  [5]章学诚。文史通义[M].上海:上海古籍,2008.

  [6]高振铎。中国历史要籍介绍及选读[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2.

  [7]瞿林东。中国史学史纲[M].北京:北京出版社,1999.

  [8]彭忠德。秦前史学史研究[M].武汉:湖北人民,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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