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东地区古盐业发展史初探-从忠县◇井沟发现原始制盐工具说起

时间:2020-10-09 17:41:29 经济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渝东地区古盐业发展史初探-从忠县◇井沟发现原始制盐工具说起

  

文中“◇”代表“”字

 

 

摘要:近年来,忠县◇井沟遗址群出土了大量新石器时期的尖、平底杯和花边陶釜。这些遗物堆积之厚,数量之大,实属罕见,令人惊叹。此物何用?笔者对这些遗物、现场和周围的地理环境进行了长期的考证和对《山海经》的有关叙述、盐鱼关系、忠县沿革和已有盐史成果等史料进行综合研究后提出,这些陶罐是原始晒盐、煮盐工具。为了进行更深入的研究,笔者又以探讨的方式提出了几个,以抛砖引玉,希望有更多的专家学者来关注这一课题。

关键词:渝东地区;古盐业;初探;原始制盐

 

1992年全国人大通过兴建三峡水利工程的决议后,渝东地区的文物抢救发掘工作按计划全面展开,专家学者们围绕各种学术课题,进行深入研究。随着时间的推移,渝东地区远古历史的面纱逐渐被揭开。人们所关注的,如氏族部落的分布和各自的文化特征、生活器物群的组合、生产工具的制作和使用、的变化、生态环境的变化、长江的洪水变化周期等等,已较为清楚地展现在人们面前。忠县◇井沟遗址群出土的大量陶器残片(完整陶器亦不少),从数量上及制作工艺上看,绝不是生活用品,定是与某种生产有关的生产工具。本文拟从古盐业生产的角度,探讨渝东地区古盐业的发展概况。

在人类文明的演进中,食盐有着特殊的功绩。当人类进入到猿人阶段时,能够主动地摄取食盐,食盐进入人体后,其中金属钠离子以其带电关系,造成细胞内外的不等压,细胞内压力偏底,压力高的营养物质通过细胞壁进入细胞内,同样,因其带的电荷多,而有凝聚作用或胶结作用,使进入细胞内的营养物质不再游离出去,逐渐被细胞吸收。营养的积累,促进脑细胞的生成和发育,使人类不断聪明起来,促进了劳动生产技能的提高,从而大大缩短了从猿到人的进化速度[1]。正因为盐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而盐矿资源并不是随处皆有,在技术十分落后的古代,食盐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謂珍品,在出土的西周青铜“免盘”上都刻的铭文:“锡免卤百樽”,“免”,贵族人名,“樽”,可释为“壶”,赏给贵族“免”的盐(或卤)才有“百樽”。可见国家对盐的严格控制。盐业与国家经济、政治、军事、以至、文化的发展都有密切的关系。在大唐鼎盛时期,有所谓“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国家对食盐实行专卖,始于战国,并沿袭至今。

原始人类的文化核心地点,应该具备几个重要条件:一、丰富的食物资源,可耕地,可狩猎,可捕鱼;二、较好的气候;三、食盐资源;四、饮用水;五、石器及陶器材料易得。最早被人类发现的地面盐泉区,也就是人类文化发最早的地区。据《华阳国志》载:“临江县有盐官,在监、涂二溪,一郡所仰,其豪门家亦有盐井”;朐忍县,有灵寿木,盐井,灵龟;汉发县,有盐井。《大明一统志·大宁志》载:“宝源山在县北三十里,旧名宝山,气象盘蔚,大宁诸山,独此雄峻,上有牡丹、芍药、兰蕙,半山有穴,出泉如瀑,即咸泉也。”《华阳国志》对渝东地区产盐的记叙,第一个是临江县,今天的忠县,用了二十三个字,很详细,并强调“一郡所仰”。所谓一郡,指的是西至江州(今重庆),东至临江(今忠县)的巴郡。第二个是朐忍县,即今云阳,用了两个字。陵的汉发县也只用了两个字,极为简略,可见当时临江县的产盐业,已具有相当规模,以至于“一郡所仰”,是为该郡经济中心。

 

古老盐泉发现地

 

忠县的监、涂二溪,指的是◇井河和涂井河。◇井河发源于今梁平县老龙洞,曲折南流,经二百里至三角滩与黄金滩合流,又十五里达◇井,由◇井河口流入长江。关于◇井的“◇”字,汉许慎的《说文解字》未收此字,《辞海》、《辞源》中亦未见有此条目,只《新华字典》中收入此字,条目解释为“忠县◇井沟”。据当地乡土文人解释:此字为二水合一,其味甘美。“◇”字以前的写法是“◇”,上“冾”下“甘”,只有两点水,二水合一,其味甘美,“甘”意作美,河水味美,绝不可能有甜味,有盐味倒是真的。忠县秦汉置临江,王莽改监江,临、监、盐古音通假,◇井河在古时水中有盐味,喝起来味道很美,看来当地人对此字的解释是有道理的。涂井河,发源于今梁平县的蟠龙洞,南流一百三十五里达涂井,又十五里入长江。县志载:“临江县有盐官,在◇、涂二溪,一郡所仰,其豪门亦家有盐井。”自秦灭巴蜀置临江县后,王莽复古改名监江,东汉后复置临江,至唐贞观八年,因巴曼子、严颜“忠义之故”,改临江为忠州,历代为州、郡、府治地,从取名临江、监江的古县名看,定与卤盐产业的发达有必然的联系,至清雍正将忠州升为直隶州时,◇、涂二溪还有盐井三十五眼,道光年间仍有三十四眼,同治亦如此,民间有“打开万家井,饿死云阳人”的传说,民国八年,◇、涂二盐场被查封,县知事江宗海以“忠县有数千年的制盐历史,数万人赖以求生”为由,据理力争,后批准复产。

汉许慎的《说文解字》解释说:“盐、卤也,天生曰卤,人生曰盐。从卤监声。”按许慎的说法,自然形成的称卤,只有经过人力加工而成的才称之为“盐”。看来,在同一产盐区,从自然形成的“卤”到人力加工的“盐”之间,还应该存在着一个发展过程,渝东地区从人类发现和利用自然盐泉到人力加工生成的盐,经过了约二千多年的漫长历程,从《山海经》中叙说的巫山宝源山盐泉到《华阳国志》叙说的临江县有盐井,在时间上跨越了夏、商、周三代。如果说《山海经》的记叙带有浓厚的神话传说,而《华阳国志》则是一部可信度极高的志书。渝东地区各产盐县的方志记载:巫溪大宁盐厂始于公元前316年,云阳盐厂始于公元前206年,忠县◇、涂二场始于公元前204年,这些记录都是凿井取卤加工制盐的历史,是否表明这之前人类就没有利用泉卤生产盐呢?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天生”的卤,发现和利用在先,夏商及其以前,自然盐泉已经被发现和利用。商人以“西”与“卤”同字,说明曾定居于黄河上游的商人,利用的主要是河东一带盐池中的自然盐,商、周之际,以夙沙氏为代表的滨海部落,煮海为盐,才开始了人工制盐的先例。渝东地区与中原几乎同时,人类首先发现了巫山宝源山盐泉,◇井沟盐泉,还有鄂西长阳盐水以及彭水的伏牛山等盐泉,这些盐泉的最早利用,创造出这一地区灿烂的古代文化。通过近几年渝东地区的考古发现,尤其是对◇井沟遗址群的大规模发掘,该遗址群极深的地层堆积和奇特的埋藏景观,让人们感到不可理解,大量的尖底陶杯和花边陶釜,往往占同一遗址或同一地层陶器数的90%。这些遗址中,这样多器类单调的陶片堆积是如何形成的?是什么时代的东西?它的用途是什么?是不是与当地盛产卤盐有必然的关系?

◇井沟遗址群,主要由◇井河与长江交汇处左岸的瓦渣地遗址、哨棚嘴遗址、崖脚遗址、罗家桥遗址和距江河交汇处四公里的中坝遗址组成。根据北京大学和四川考古研究所近三年来,对该遗址的大规模发掘和研究,基本搞清了该遗址群的文化内涵,建立了可信的时代序列。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地层堆积深厚,出土器物数量惊人,其中又以中坝遗址、瓦渣地遗址、哨棚嘴遗址最为突出。中坝遗址的地理环境较为特殊,◇井河在它的上游,百米处河道变窄,数百米高的羊子崖和凤凰崖峙立左右,形成只有五十米宽的深谷,且落差大,山洪暴发时,涛声如雷,出深谷后,河道变宽,水流平缓,乘小舟一个小时能到河口。在远古时代,水土流失没这么厉害,山上山下全是森林覆盖,河水清澈,鱼产丰富,形成了林中有兽,水中有鱼的良好的生存环境,最难得的是这里有盐泉从山下涌出。从地质结构上看,羊子崖和凤凰崖位于万县盐体构造的西南端,在方斗山背斜与万县向斜中间的大池干次级背斜上。岩盐层位上升很高,加之峡谷陡峭,岩盐被雨水溶解后,从岩隙中涌出,可以断定,远古时这里盐泉涌出的数量比现在多,随着时间的推移,涌出的盐泉数量才逐渐变少,我们就来看一看古人类在这里留下了些什么?

 

盐泉的最初利用

 

1998年上半年,四川考古研究所在中坝Ⅱ区发现了“三叠层”,建立了从哨棚嘴→老官庙→三星堆的文化年代序列。

哨棚嘴类型,是北京大学考古系1997年对◇井河口右岸的哨棚嘴新石器时代遗址大规模发掘后提出的。孙华先生将之分为六期,为本文需要,重点介绍哨棚嘴第一期。陶器器类主要有侈口深腹盆,平卷沿深腹盆,深腹小平底缸,纹饰多为稀疏的绳纹和绳纹组成的菱格纹,其中以夹砂深腹小平底缸出土数量多,且最具特色。

老官庙下层文化是1995年吉林大学和四川考古研究所对奉节县老官庙遗址第三次发掘后提出的。该遗存器类单一,最具特色的陶器是夹砂敞口斜直腹尖底缸,在口沿内外贴泥片按压成很厚的波浪形花边,胎较薄。

三星堆文化遗存器类丰富,但出土最多的是夹细砂的耸肩小平底罐,肩部略施绳纹,薄胎。

上述三种陶器(如下图)在忠县中坝、哨棚嘴遗址大量遗存,并且有明确的地层叠压关系,应该都属于◇井沟文化类型,是地地道道的带有浓厚地方特色的土著文化。

 

 

这三种不同时期的典型陶器,埋藏在盐泉自动涌出的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必然与人类利用自然盐有关。这些陶器出土量大,有的灰坑一次就出土几千片,而且品种单一,体量也大,哨棚嘴的深腹小平底缸高68公分,口径40公分,底径10—15公分,斜直腹尖底缸也同样如此。这种东西绝不是生活用品,而是一种生产工具(或称为贮藏器)。[2]古人将这种陶器放在沙地上,或半掩埋在土中,装满盐卤水,便于食用,捕鱼丰收后吃不完的鲜鱼,放在盐卤缸中保存。在阳光充足的室外,装满盐卤水的缸,在炎热的夏季不断蒸发,使卤水浓度增高,在生活实践中,古人偶然发现盐卤水在强烈的阳光下盐卤水份蒸发完后,会产生结晶盐。这偶然发现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于是利用夏季的高温晒盐的工艺迅速发展,增加了陶器的生产,繁荣了地方经济。

 

最初的人工煮盐

 

用火煮盐,则是商末周初的事。在耸肩小平底罐的堆积层上面,叠压着以羊角状尖底陶杯为主的堆积层,再上面便是数量惊人的以花边陶釜为代表的堆积层,大量的花边陶釜堆积层中,尖底陶杯亦与之共存。这两种器物一直沿用到秦汉时期广泛使用铁器后消失。从尖底陶杯和花边陶釜的埋藏情况来看,这两种陶器的堆积彼此都非常集中,往往一层堆积是尖底陶杯,另一层堆积就是花边陶釜。这些堆积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有的火候不匀,产生个体器物一边硬,一边酥,上部硬,下部酥,堆积中往往夹有不少木炭渣,这样一层一层的堆积有的厚达2—3米。(如下图)

 

 

在铁锅未广泛使用之前,人们用这种制作简单的尖底陶杯和花边陶釜,成排地插在地上或相互依靠地放在地上,装满盐卤水,其上铺架柴薪,使之煮成结晶盐。烧成的结晶盐,只是底部的一小块,为了便于取出结晶盐,而将制盐工具制成尖底杯和圜底。在烧煮过程中,尖底杯和圜底釜会损坏一些,损坏的器物和木炭渣经过平整,继续进行下一次烧煮过程。这样无数次烧煮制盐,留下了十分惊人的实物遗存。◇井中坝,文化堆积超过10米深,瓦渣地如此的文化堆积也超过6米。◇井沟的先民,依靠丰富的盐泉资源,从开始对自然盐泉的利用、贮藏、晒盐直到用火煮盐,走完了人类依靠环境从生存、发展、繁荣的历史过程。

盐和鱼的关系

 

渝东地区是岩盐的重要产地,有着丰富的盐卤资源。《华阳国志·巴志》记巴地物产有:“桑蚕麻苎,鱼盐铜铁。”《汉书·地理志》记朐忍县(今重庆市云阳县)“有橘官、盐官”。《晋书·地道记》记北井县(今巫山县大昌镇南)的巫溪水(今大宁河)说:“水南有盐井,井在县北,故县名北井。建平一郡所资也。”《新唐书·食货志》载当时的夔门奉节县、云安县、大昌县、万州南浦县、忠州临江县、都设有盐官。这些制盐业的出现与当地有着丰富的盐卤资源当然分不开,但作为一种产业的出现,除了资源的原因外,也还有其他方面的动力驱使,这种动力应当就是渝东地区的古代盐业。

在中国古代,鱼、盐从来就有着密切的关系。古人常将鱼、盐相提并论,《太平御览》卷八六五《世本》称:“夙沙氏作盐”下注曰:“宋志曰:夙沙卫、齐灵公臣。齐滨海,故以为鱼盐之利”。齐国靠海,以鱼盐富国强兵,称霸中原。在渝东地区,与巴人有关的廪君传说中,也是与鱼、盐紧密相关的。《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说:“巴郡南蛮郡,本有五姓,巴氏、樊氏、覃氏、相氏、郑氏,皆出于武落钟离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俱事鬼神。乃共掷剑于石穴,约能中的奉以为君,巴氏子务相乃独中之,众皆叹。又令各乘土船,约能浮者当以为君,余姓皆沉,唯务相独浮,因共立之,是为廪君。乃乘土船从夷水下至盐阳,盐水有神女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盐神暮则来取宿,旦即化为虫与诸虫群飞,掩蔽日光,天地晦冥。积十余日,廪君思其便,因射杀之,天乃开明,廪君于是君乎夷城,四姓皆臣之”。从这个传说中可以看出,以廪君为祖先的这个古族早期于清江流域(古夷水)与当地盐神争夺盐水,而获得盐鱼之利。

在渝东长江干流,尤其是在一些水流平缓开阔的“沱”和一些支流汇入长江的河口,是鱼类汇集的地方,是从事渔猎的理想场所。在适合大量捕捞的季节里,人们可以在短期内捕获比淡季多得多的鱼。这些鱼不可能在几天内吃光,这就需要妥善储存。鱼是很容易腐烂的食物,渝东地区气温又很高,古代人们保存鱼最简便也是唯一的,就是把它们用盐腌制起来,晒成鱼干。腌制鱼需要大量的盐,制盐需要采卤煮盐,煮盐需要制盐工具。因此,专为制盐业服务的'制陶业相应产生。利用盐泉→制陶→捕鱼→制盐→制陶,形成一条多种产业相互联系的环节。

 

巴盐和巴楚关系

 

巴盐,这里指渝东地区巴国属地盐商品的统称,指巴国或巴人所产之盐。东周世,巴国除拥有巫山盐泉外,沿长江流域由东向西还拥有鱼复江岸碛坝盐泉、朐忍云安卤泉、开县温汤井盐泉、万县长滩盐泉、忠县◇井溪盐泉和涂井溪盐泉,直到彭水的郁山盐泉和长宁井盐泉。如此众多的盐泉遍布渝东各地,说明这一带的盐业生产已形成相当规模,使巴国逐渐强大起来,实力已远达南安(乐山),郪国(中江),苴国(广元),与秦蜀接壤,至于忠县◇井沟生产的盐,在商代以前是否称为巴盐,现无从知晓。而张勋僚先生从民族学及语言学的角度,认为巴就是鱼。在商代以前生活在◇井沟的部族人是否是巴人?是姬姓巴还是廪君巴?值得商榷,似是鱼国氏族的可能性较大,也可能就是◇井沟地方的土著人。西周以后,尤其春秋战国时期,忠县臣属于巴国,这可以从出土的大量以巴人圜底釜为代表的生活器具以及颇具特色的巴人兵器中得到证明。

渝东地区盐泉的开发利用逐渐使巴国强大起来,但同时也招来邻近楚秦两国的垂慕,成为两国凯觎与争夺的目标,春秋初世,巴强于楚,楚向食巴盐,仰给于巴,其后,巴楚世婚,战国时,巴已北徙其国邑,疏于备楚,楚剩隙而侵夺其盐泉,先得清江及伏牛山盐泉,之后,巴国世日下,相反,楚国拥有这两地盐泉后,承巴旧时商销之域,商业,侵夺南夷诸部落,扩张领土,国势强盛。秦灭巴蜀时,楚亦进兵夺巴国临江(忠县)以东诸泉,巴御秦,不能自顾江州(重庆)以东,故楚取之甚易,秦得巴而失盐泉,民难安抚,故复倾陇、蜀、巴之众,大举浮江攻楚,然楚尚强,能守枳县(陵)以东,其后秦数次攻楚,尽取鄢、郢、夷陵,以断楚与巫盐之路,楚国兵散,败走于陈,故苏代曰:“楚得枳而亡”。意思是说楚国占领了渝东地区民众赖以生存的盐泉,秦国必倾其所有反夺之,招致兵败国亡,此后,双方动用几十万兵力,经过几十年的争夺,才最终为秦所得,[3]足见盐泉对各国的重要和各国对盐泉的重视。然而,楚秦为争夺这里盐泉而发动大规模战争的事件,除史学家外,却少有人知,这段鲜为人知的史实,在忠县◇井沟口崖脚遗址发掘的最新成果中亦得到了证实。该处存有大量有楚文化因素的墓葬,通过这三年的考古发掘,已揭露出近100处楚墓,随葬品虽不多,但特色明显,与楚侵夺巴临江以东,以及巴曼子刎首留城的战役时间吻合,证明这里确实被楚国占领过,由此可知,峡江地区的盐业史远不止传统说法中的两千多年。

 

几点探讨

 

渝东地区的盐业生产到底始于何时,至今还是个迷。远古时期没有文字记载,能够看到的最早古籍也只有《山海经》中关于巫咸国和巫国神话般的描述,解读象是猜谜,其它文字记载的都是后期的事情。忠县◇井沟遗址的发掘,算是填补了这段空白历史。但要真正弄清这段漫长历史,仍为时过早,不过有几个却很值得探讨:

第一,渝东地区具有盐泉从多处流出地面的独特地理环境。新中国成立后,经过几十年的地质勘察,已经探明,这里的岩盐资源赋存于三叠系中部的嘉陵江组和巴东组,地面出露层位除城口、巫溪外,沿江展布大部是侏罗系,长江两岸的较高山脉,如铁峰山背斜、祁跃山背斜、方斗山背斜等出露层位是三叠系。使三叠系中部的含盐层上升到大山的上部或腰部,雨水从地表渗透到地下,顺裂隙进入盐层,溶蚀盐体后,又顺底部裂隙流出,与地下水混合后,流出山下地面,形成盐泉,且分布各地。这种独特环境,使得这里的先民们能够及早发现和利用盐泉资源,成为我国井矿盐的发源地。

第二,从现存的实物资料和发掘的实物资料看,渝东地区有原始盐泉,原始人工井,原始煮盐工具。说明这个地区盐资源的开发利用是从最原始的时候开始起步,经历了各个历史阶段,一步一步走进制盐业的,它既不是偶然发生的,也不是中途挤进的,而是从自然状态开始,然后按照制盐的自身发展,循序渐进、逐步发展、进步到今天的状态,中间没有捷径,一直走完了井矿盐从原始到现代的全部过程,其起源之早,历史之悠久便可想而知。

第三,从中国早期的历史变迁过程看,到秦灭巴蜀统一中国,建立秦王朝时,巴人已从涉足渝东盐业开始,经历了由盐兴帮、立国、强盛,到衰弱、灭亡的过程,这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过程。这个过程也是渝东地区早期盐业发展史中的一个阶段。这个过程,刚好走完井矿盐史上,利用自然盐泉生产的第一个历史时期。然而,如将巴人从涉足该地盐业到灭亡的全过程,拿到该地盐业史的全过程中来比较,巴人的兴亡史还不能函盖该地井矿盐第一个历史时期的全部。本文前面所引“盐水有神女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一句中,“神女”可能是母系时期的女首领;“此地广大,鱼盐所出”,说明在巴人涉足渝东地区盐业以前,这里的土著居民早就以鱼盐为生了。所以制盐业的起始时间,远比巴人涉足该地盐业的时间要早,巴人的兴亡史只能算这个地区盐业发展史中,第一个历史时期的后半载。可见,认为这里只有两千多年盐业史的传统说法,与历史真实的差距太大、太大。

第四,从渝东地区人工井的位置看,井位均在河流附近的洪水线以上。其卤水特点,除巫溪田坝盐厂是建国后利用机械打出的寒武系深部黑卤外,其余均属石膏型地表卤,含化学元素较少,浓度低,只有3—4波美度。且受季节,雨季浓度下降,旱季浓度升高,久旱浓度更高。这说明卤源的源头较短,离地表较浅,系地面雨水渗入盐层,又从低处裂隙流出来的盐泉。渝东各厂的盐业生产,也该是从利用盐泉开始的,并非挖出盐井后才开始产盐。只是因为盐泉在洪水线以下,受雨季洪水涨落的影响,生产不稳定、不持续。要稳定和持续,就必须在洪水线以上截断卤源,截断卤源的办法就是挖井,挖井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一是要弄清卤水在地下的走向;二要有相应的技术手段;三是铁器工具得到普遍运用。没有这三个条件,挖井就是幻想。到了秦汉之际,这三个条件已完全具备。汉初,各地挖井的愿望相继实现。这可能就是各厂把汉初记为各自起始年代的原因。实际上,这时,井矿盐的历史已从漫长的第一个历史时期(自然盐泉),跃进到了第二个历史时期(大口浅井),是第二个历史时期的开始。忠县的盐业,县志上记载始于公元前204年,而◇井沟遗址处,煮盐工具的年代遠在新石器时期的事实,就证明了这个问题。如果使用盐井生产的地方都始于挖井,而使用盐泉生产的地方又不挖井,那么,从盐泉向盐井的进步就没有必然联系了,前者成了无本之木,后者也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第五,对◇井沟出土陶罐的形状和大小进行观察和分析,可以推知盐巴和巴县两个词的由来。盐巴一词系川渝地区的方言。出土陶罐为圆底状,可容卤水1—1.5升,卤水浓度在3—4波美度之间,成盐后重约一市两多。如果边煮边加卤,可增至二两或更多。当初因生产工艺落后,卤水没有净化,煮成的盐呈块状,一块重1—2两的圆形盐块恰似一张饼,方言称饼为巴,自然称其为盐巴。而巴盐则泛指巴国和巴人煮制之盐,随着制盐技术的不断进步,后期能够生产出象雪花一样的散盐,称散花盐,简称花盐,云阳盐在历史上就曾被称为碧水花盐,又因其盐的晶体中间厚,边缘薄,而被称为伞子盐或伞花盐,其块状盐仍称巴盐。从此,巴盐的内涵就由原来的人地概念转化为品名概念了。这也折射出了盐业在渝东地区的渊远与流长。

 

结语

 

渝东地区的先民们,在四千多年前由对自然盐的需求,发展到逐鱼盐而居,从开始对自然盐泉的利用,到人力加工制成咸盐,再到大规模生产加工贩运,到国家设盐官对食盐进行专卖。这一切,均在忠县?井沟遗址群的考古发掘材料中都得了到证明。翻开川渝地区的早期盐业史,现有文史资料显示为:川盐始于公元前250年,李冰父子在广都开凿的第一口盐井,从此揭开四川井盐生产的序幕。随后,四川各地开始凿井煮盐,生产井盐。到汉代,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盐井开凿区域逐渐扩大,在广都县、临江、朐忍……等17个县都先后开凿了盐井,发展盐业生产。这里且不研究地域的先后和扩展的趋向如何,就历史而言,它只是有文字记载和人工挖井以后的事情。渝东地区各县地方志记载的始于公元前316年至204年,同样只是有文字记录和人工挖井以后的事。而没有文字记录和人工挖井前的盐业史,则时间更漫长,这段历史却被人们遗忘,成为历史断层。通过对忠县◇井沟出土器物的年代检测和堆积层位的分析、研究表明,忠县盐业生产经历了各个不同的发展时期,大致可分为三个大的发展阶段:公元前3500—1300年,人工储卤到人工晒盐;公元前1300—204年,人工用火煮盐;公元前204年以后,凿井用铁锅熬盐。

从忠县◇井沟遗址群大规模的考古发掘成果中,我们看到了在四千多年前,渝东地区一支勤劳的先民,生活在◇井沟富有盐泉的地方,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出了富有特色的地方土著文化。忠县的◇井沟在新石器中晚期,已经是一个聚落中心或者部族中心。之后,他的文化因素向四周扩散,到战国时期已经是很有名气的地区了。楚侵夺巴,也是贪忠县等地区的鱼盐之利,秦灭巴蜀后,这里一直是郡、州、府治地。所以,这一切都充分展示了◇井沟的古族人因盐而生、因盐而兴、因盐而长盛不衰的历史画卷。

 

注释:

[1]、管维良:《巫山盐泉与巴族兴衰》(巴渝文化·第四期)。

[2]、孙华、曾先龙:《尖底陶杯与花边陶釜》(巴渝文化·第四期)。

[3]、任乃强:《说盐》(盐业史研究·1998年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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