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固赋论的“颂扬”主旨

时间:2020-11-01 16:47:27 古代文学毕业论文 我要投稿

班固赋论的“颂扬”主旨

  班固生逢中兴之盛,既承儒学传统,又受社会清明、帝王倡“颂”等时代氛围影响,作赋与论赋皆以“颂”为旨归,从而实现了汉赋由“讽”而“颂”的转圜,一起来看看关于班固赋论的“颂扬”主旨的论文范文吧。

  前言

  汉儒言《诗》,多持美、刺之说。后世论汉代《诗》学者,也大都认同这一特点。如郑玄《诗谱序》谓: “论功颂德,所以将顺其美; 刺过讥失,所以匡救其恶”。孔颖达《毛诗正义》则解释说: “《风》《雅》之诗,止有论功颂德、刺过讥失之二事耳”[1]262。至清程廷祚《诗论》更指出: “汉儒言《诗》,不过美、刺二端”[2]。然而,若进一步考察,这汉儒所言“美、刺二端”,各家之说并不一致。比如同是一篇置于《风》诗之始的《关雎》,《毛诗》说是颂“后妃之德”,鲁、齐、韩三家则断之为“刺”诗。《毛诗序》以美、刺解释作品的题旨,《国风》与二《雅》之中,注明刺诗132 首、美诗 35 首[3],原本也是刺诗多于美诗。

  汉代《诗》学的“美、刺”理论,对于两汉赋创作和评论的影响也存在或偏“讽”或重“颂”的差异。

  如就作赋而言,西汉赋自枚乘《七发》以“要言妙道”戒膏粱子弟,已初具讽谏性质; 接着,司马相如之赋又“曲终奏雅”,寓颂于讽; 再到扬雄在成帝时奏《甘泉》《校猎》《长杨》《河东》“以风”,则所谓“讽谏”已成为其“四赋”的主要内容与基本目的。如就赋的评论而言,西汉赋论家更明显偏重于“讽”。如司马迁,是在诗可怨、颂之间“最早两面不兼顾的人”[4]。关于《诗》《骚》,他强调“周道缺,《关雎》作。仁义陵迟,《鹿鸣》刺焉”[5]509,“作辞以讽谏,连类以争义,《离骚》有之”[5]3314。论汉赋,他第一个将“讽谏”纳入其间,说“《子虚》之事、《大人》赋说,靡丽多夸,然其指风谏”[5]3317。此后,扬雄“以为赋者,将以风( 讽) 也”[6]3575。刘向父子《诗赋略序》说荀况、屈原“皆作赋以风”,批评宋玉及相如、扬雄等“没其风谕之义”。以上论者都是以“讽谕”为标准来评价辞赋的艺术高下。

  然而,当历史进入东汉前期,赋的创作及理论发生了变化。促成这一变化的标志性人物就是班固。

  班固生逢中兴之盛,既承儒学传统,又受社会清明、帝王倡“颂”等时代氛围影响,作赋与论赋皆以“颂”为旨归,从而实现了汉赋由“讽”而“颂”的转圜,也由此奠定了盛世作赋的“赋颂”传统,颇具赋史意义。

  一、班固时代的重儒尊经思潮与文学的“颂汉”之风

  从光武至明帝、章帝的东汉前期( 25 - 88 年) ,是一个相对政治清平、社会稳定、经济文化繁荣的时期,史称“光武中兴”与“明章之治”。这六十多年间,正是班固( 32 - 92 年) 生活与创作的主要时期,因此也不妨称之为“班固时代”。这一时期,思想文化领域与西汉相较发生了重要的变化。不仅儒家思想的统治地位进一步稳固,而且经学与谶纬结合,社会上流行着宣扬符命祥瑞、歌颂大汉皇朝的思潮。

  文学领域也因而充满神学意味与以“颂美”为主流的“颂汉”之风。

  ( 一) 光武明章诸帝“爱好经术”与提倡“颂德”、反对“刺讥”。

  东汉初定,百废待兴,但统治者首先加强了对政治思想领域的建设。如《后汉书·儒林列传》载:“及光武中兴,爱好经术,未及下车,而先访儒雅”,至“明帝即位,亲行其礼”,“飨射礼毕,帝正坐自讲,诸儒执经问难于前”。章帝“好儒术”,效汉宣帝讲经石渠阁故事,“大会诸儒于白虎观”,并命史臣班固 等 编 着 儒 家 经 义 的 官 方 版 本 《白 虎 通义》[7]2545 -2546。

  光武、明、章诸帝,在强化儒学思想的正统地位之时,还广泛宣扬符命祥瑞,提倡称颂“汉德”,为刘氏“再受命”的汉室中兴造势。

  早在光武帝即位冀州,而隗嚣拥众天水、觊觎皇位之时,班彪就撰着《王命论》以论“汉德承尧”的合法性,不仅说汉高祖是“帝尧苗裔”,还详论其“受命”多“灵端符应”,以凸显皇权天授的符命思想。

  后来班固将此文载于《汉书·叙传》,并指出其撰着目的是“以救时难”[6]4207。班彪之后,杜笃《论都赋》描写汉高祖受命而兴,谓“高祖有勋,斩白蛇,屯黑云,聚五星”[7]2598。班固《典引》、《东都赋》等,都有对刘汉皇权天授之符命的颂赞。

  明帝比光武帝更信祥瑞,也更加看重颂美的作用。《后汉书》记载,明帝即位以后,麒麟、白雉、醴泉、嘉禾之类祥瑞不时而出,公卿百官曾以“祥物显应,乃并集朝堂奉觞上寿”; 而“永平中,神雀群集,孝明诏上《爵 ( 雀) 颂》,百 官 颂 上 …… 孝 明 览焉”[8]312。《后汉书·东平宪王传》记载,刘苍“因上《光武受命中兴颂》,帝甚善之,以其文典雅,特令校书郎贾逵为之训诂”。又据班固《典引序》称: 永平十七年,明帝召班固等诣云龙门应对有关《史记·秦始皇帝本纪》的询问时,还正式提出了“颂述功德”的问题:诏因曰: 司马迁着书,成一家之言,扬名后世,至以身陷刑之故,反微文刺讥,贬损当世,非谊士也。司马相如……至于疾病而遗忠,主上求取其书,竟得颂述功德,言封禅事,忠臣效也,至是贤迁远矣。

  [9]682明帝批评司马迁为“非义士”,肯定相如乃“忠臣”之效,“贤迁远矣”。这是当朝皇帝通过对“两司马”不同的态度,对班固等文吏正式提出“颂述功德”、不准“微文刺讥”的政治要求,并且把它上升到是否“忠臣”的高度。其间所蕴含的正面影响和负面压力之巨大,可谓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