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简述佛道儒的“虚静观”
佛教倡导清心养神,即“戒能清心”,“定能生慧”。这里“戒”实际上是清心法”。佛家有五戒、八戒、十戒等;息虑静缘为“定”,破恶证真为“慧”,发慧必先修定。佛法的定、寂、静、空、诚、虚为养神境界,而慧、感、知、灵、明、觉则是养神的功效。
道家代表人物老子的《道德经》主张“清静无为”、“抱神以静”、“少私寡欲”,强调“虚其心,实其腹”,主张“虚静恬淡,寂寞无为”,“还精补脑”,“虚静修神”,排除忧患,以免神躁,才能长寿。道家的“虚静说”强调的是本体,是内在精神,是人与外界的超功利关系,是人的自由本质,是以追求人生的解放为目的”的。
儒家主张“非礼勿为”,心有礼则为“正”,意有礼则为“诚”,身有礼方为“立”,人有礼方为“仁”,“正、诚、立、仁”正是人心身健康的标准。“静而能虑”这是儒家的“养生法”。阐明了“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正所谓:“水静极则形象明,心静明则智慧生”。但是,由于儒家整个哲学思想过于强调人与社会的功利关系,过于强调社会理性,过于强调“致用”,因而,它对后世的影响主要是伦理教育和认识教育方面,它的“虚静说”对审美的影响也主要是外在的、理性的调节作用方面,未能深入地契合审美心灵的实际。
(三)“虚静观”认识论的发展
(1)《大克鼎》上的“冲上劂心,虚静于猷”
“虚静”是中国古代哲学和美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虚静”并不是庄子的原创,早在周厉王时代的《大克鼎》铭文中就有“冲上劂心,虚静于猷”的讲法,指的是敬天崇祖仪式中的一种谦逊、和穆、虔敬、静寂的心态。
(2)老子的 “致虚极,守静笃”
“致虚”,就是将后天的种种欲望、成见、心机等加以消解、清净,因为这些东西往往将原本清纯圆满的人心闭塞、骚乱。“守静”,是致虚的必经途径。人通过守静的功夫,洗涤心灵上蒙受的喧嚣与尘埃,恢复心灵的清脱空明;从而拓展心灵的新空间,积储生命的能量,在深蓄厚养中实现灵魂的升华。
老子讲虚静,首先是哲学意义上的虚静,是建立在他的宇宙观和人生观基础之上的。中国古代哲学尤为关注理想人生问题,强调人的修养在人生实践中的重要意义。儒家讲修身是为了实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政治理想,而道家讲修身是为了实现无为而无不为的自由目的。在道家看来,整个宇宙是和谐的,作为宇宙中的人也应该是和谐的。然而在现实社会中,人往往被礼义道德、智慧巧利等因素所缠绕,这就需要一种特殊的修养功夫,以清除妨碍和谐的各种干扰,让心灵恢复到原始的朴素状态。这种特殊的修养功夫,就是虚静的心理过程。从宇宙论和认识论角度讲,“道”是自在自为,先天地而存在的宇宙本体,而虚静则是“道冲”(虚空),是道的本体存在形态。道的这种特殊存在形态,决定了它不可能为人的一般感知方式所认识。老子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日静。”(《老子·第十六章》)王弼注云:“以虚静观其反复,凡有起于虚,动起于静,故万物虽注。”也就是说,道的本体是静,动由静而起,又归于静,动只是静的外在表现形式。因此,体道者只有虚静其心,静观万物,全身心地融人宇宙大化流行之中,才能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体验到宇宙深处的宁静,也才能与道周游,产生至美至乐。
(3)《管子》的静因之道
战国时宋钘、尹文的认识方法。他们说:“是故有道之君,其处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管子·心术上》)主张采取清静客观态度观察事物。《管子》的“虚静”论明显是受了老子思想的影响,《管子》的“虚静”论则是作为思维的特征而提出的:“心之在体,君子位也。九窍之有职,官之分也。心处其道,九窍循理”,“虚其欲,神将入舍;扫除不洁,神乃留处”(‘心术上*)。这里的意思是说:思维器官在人体上处于主宰地位。耳、目、口、鼻等感觉器官接触外界,各有各的作用。思维若按正常规律进行,耳、目等器官也就会按常规发生作用。只有排除各种嗜欲,人的智慧和灵感才会产生和保留。这里实质是在说明感性认识和理性认识的关系。感性认识如果一味受物欲和私欲的支配,失去理性的控制,那么人的思维就会被窒息;感性认识只有在理性认识正确指导下才会发生作用。《管子》的这种认识论,对美感思维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吕氏春秋》中说:“天生人而使人有贪有欲。欲有情,情有节。圣人修节以止欲,故不过行其情”(《仲春纪.情欲》),这里的“欲”与“情”发生了联系,从节“欲”到节“情”,这是从《管子》的认识论向美感论发展。两汉的《淮南子》又发展了《管子》的“虚静”说,认为“视于无形,则得其所见矣。听于无声,则得其所闻矣”(《说林训》),“有生于无,实出于虚”(《原道训》),使“虚静”说更具有美感的特性,将感性与理性辩证地统一了起来。魏晋之后,“虚静”说则被大量运用于艺术创作和欣赏,如顾恺之提出的“悟对之通神”(‘历代名画记》卷五),“悟对”就是“虚对”,也即对而不对,这是要求画家作画时既要把握对象的特征,又要领会其精神实质,达到“通神”的境界。
(4)《庄子》的“心斋”“坐忘”
《庄子·人间世》中的“心斋”概念: 颜回曰:“吾无以进矣,敢问何方。”仲尼曰:“斋,吾将语若。有心而为之,其易邪?易之者,嗥不宜。”颜回曰:“回家之贫,唯不饮酒不茹荤者数月矣。若此则可以为斋乎?”曰:“是祭祀之斋,非心斋也。”回曰:“敢问心斋。”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颜回曰:“回之未始得使,实自回也;得使之也,未始有回也。可谓虚乎?”夫子曰:“尽矣!”